買這本書的時候,我心裡有段旅行計劃正在萌芽,
幾乎就要成行的,突如其來的離職決定卻打亂了一切,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是不?
經歷一段時間的混亂,投入新的工作軌道,它還安靜地攤在我書桌最明顯的位置上,
有閒情時便順手翻幾個章節,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終於把它讀完了,其中幾個篇章還讀了好幾次,
在這個颱風來襲關在家兩天哪也去不了的週末,我決定來寫寫關於這本書的一些心得。

先說說這書名:45%的天堂。取得真好,是不是?
這書名正好呼應了我很喜歡的"屋脊上的大漠"這一篇,
他們說:挑戰阿里,是一種信仰。
在青藏地圖上,西藏中部的日喀則是文明與荒原的中界。往東,回到文明;往西,跨入蠻荒。
夾在崑崙山脈和喜瑪拉雅之間,平均海拔在4500米以上的西方阿里,很多地方是沒路基可走的荒原。
Lonely Planet旅遊書上寫著,西藏阿里是世界上最難到達的旅遊地區。
這裡雖是世界屋脊,陸地卻是由海底推擠上來的板塊,到處可見海底生物遺跡。
年平均溫度攝氐1度,每年11月到隔年5月幾乎都是大雪封山。
去西藏拉薩容易,闖進阿里則需要信仰。不管是對宗教的信仰,還是對人生的信仰。
沒有信仰,無法支撐你克服高山氣候、艱困的物質生活,以及承擔生命時時受到的威脅。
而兩位作者,在阿里,在荒原之上,在氧氣濃度只有海平面的45%的阿里,
碰觸到最深的感動,目睹了天堂的樣貌。

每一次旅行,把自己丟進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真誠地跟自己對話常顯得格外通透人心。
我喜歡在抽身出走的旅行途中思考,什麼都可以想,雖然你不一定需要找到真正的答案。

作者在這充滿神跡靈祕的境地,看大漠、看湖海、看大山,
自拉薩出發的第11天,他們已走過大半個阿里,那天晚餐後,走在大漠的夜裡,
他們試著問自己,回去之後,會不會變?有沒有非得變的必要?
如果原本的人生並不是那麼不堪,發現自己已經可以選擇不同的角度去面對、去詮釋、去共處時,
那麼變或不變,或許也沒有那麼重要了。但重要的是,你曾經站在那樣的高度,去選擇。
在阿里,這世界屋脊上的大漠,蒼茫會讓你渺小世事。他們這樣說。

這本來就不是一趟尋常的旅程,尤其他們選擇在最嚴寒的冬季來個高原大穿越。
就算是探險隊,大概也沒幾個像他們醬不知天高地厚的,真是兩個瘋子,是不?
乘著青藏鐵路抵達氧氣濃度只有平地63%的拉薩第一晚,他們面臨的第一個考驗就是:高原反應。
喉嚨乾痛、鼻血、頭痛。嚴重者會引發致命的肺炎和腦水腫。
因此旅遊書上都會寫:入藏第一天,不可以洗澡。
從平地到高原,皮膚的分泌物有自然的保護調節作用,一洗澡就沒用了。

讀到最令我肅然起敬的篇章則是:天葬輪迴。
藏人死後先安放在床上,家人請得道的喇嘛來念經,或請遠赴印度得道的喇嘛在印度念經。
而後在往生者頭骨頂開一至三個直徑如筷子大小的洞,魂魄就會從這些洞裡飄走。
藏人認為,人死後,魂魄只會停留一年,在死後四十九天裡藏人天天燒香,並到廟裡點酥油燈,
一年之後,他的魂會完全離開,所以藏人不祭祖。
他們說,魂都走了,也輪迴轉世了,祭祖等於在拜已經輪迴的人。
死亡對於多數人來說是永遠的未知,但對藏人而言,卻是某種程度的已知。
他們對輪迴的觀念和對死亡的開放態度,似乎比漢人更有邏輯性,是不?
往生者的魂魄飄走後,屍體就被視同石頭、泥土般,這時便可將屍體送到天葬場。
天葬師磨好刀子,迅速除去往生者的頭髮,背部以十字形劃開,或剖、或槌、或剁的解剖大體。
過程中,送大體來的親友將大體和天葬師圍在中間,手持木棍對天拍打飛來搶食的秃鷲。
剖完大體後,先給秃鷲身體的骨頭、再給肉、再給頭,最後取出腦與糌粑混合再給鷲。
最後待天葬師念完經文,秃鷲一湧而上,短短一兩分鐘內,大體就被分食完畢了。
天葬在漢人"人死全屍"的傳統觀念來看,是極度的殘忍可怕。
但若從藏人的觀點來看,這是最後的佈施,是極度環保的。
不管怎麼說,這樣的過程,假如沒有文化背景的支持,實在很難以想像是吧。

讀到:珠穆朗瑪。
這是我們所知道的喜瑪拉雅山脈之中,標高8848公尺最高峰的正名。
珠穆朗瑪的藏文原意指的是"第三女神。
在藏族的神世界裡,喜瑪拉雅山脈包括珠穆朗瑪在內的五座雪山,就是五位女神的化身。
珠峰是其中的第三女神,負責掌管人間的神通和先知。

在"神山聖湖"和"大昭寺"中讀到藏人對信仰的執著。
作者寫到,一個人如果能有信仰,那是老天爺對他的祝福。
讓他可以在脆弱的時候,有所依靠,在他需要堅強的時候,得到力量。
在藏區,惡劣的天候和貧脊的生存條件,信仰就是撐起生命、撐起希望的支柱。
根據藏人的傳統,朝聖者轉神山一圈,可以除去一生的罪惡,
轉山十圈,可以省去五百個輪迴,而轉山一百圈,則可以在今生成佛。
轉山一圈56公里約需三天,轉湖一圈110公里約需四天。
究竟是怎麼樣的執著,能夠在零下的極地裡,三步一跪地長頭磕倒在碎石路上?
那是不是如作者所言,我們其實也都在自己的世界裡,磕著自己深信不疑的長頭呢?

這一趟異常艱辛的旅程,作者以感性的筆觸娓娓道來,讀著常不自覺跟著身陷其境中,
旅行到佩枯錯(藏人稱湖為錯)時,他說,
你遠離了你想遠離的一切,卻在徹底陌生的地方感到茫然失措。
不知道有多少次,
這兩個放下一切出走為了尋找人生意義的靈魂被眼前仙境般的美景震懾,
找不到最適合的形容詞來描述他們看到的,純粹的美,
不知道有多少次,
那些突如其來湧上胸口的感動,不斷擠壓著這兩人一路旅行變得太過敏感的心和淚腺,
不知道有多少次,
心裡的感觸很滿,靈魂的重量卻很輕,
他們說,一生中最被觸動的時刻,也找不到當下那股直覺的感動。

我真希望,在我一生一世的長度裡,至少有一次那樣的無懼,把自己丟進如此深度的旅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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