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雨 @ 鍾小七 :: 痞客邦 ::

是個下雨天。明明豔陽高照的，卻傾盆雨下了。
依然睡到自然醒、依然無所事事、依然看看天、看看這個城市。

學生時代的拜把姐妹L 考上華航空服員的那一年夏天，邀請我從台中北上來玩。
通霄玩了一天一夜，從台北到宜蘭再回台北，我和L 還有L 當時的男友C。
徹夜從宜蘭回到台北時，天微微亮，C 對L 說：帶妳的好姐妹去我們的秘密基地吧。
坐在副駕的L 回頭給了我一個神祕的笑臉，好像已等不及看到我等下又叫又跳的興奮模樣了。
白色的本田房車從寬敞的大馬路轉進一條狹窄小徑來到松山機場跑道末端的圍牆外一處空地，
C 熄火後回頭對我們說：秘密基地到了，下車吧。
轟隆隆的引擎聲從耳邊呼嘯而過，龐然遮天的客機從頭上低空降落，反射動作彎腰低頭唯恐飛機摔在我頭上，
那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飛機起落，跟L 跳上停在空地上的一輛開篷小貨卡車上，以為這樣就能更靠近天空，
每隔五到十分鐘一個降落，雖然我們在貨車上跳跳叫叫放聲吶喊，聲音還是淹沒在更巨大的飛機引擎聲底下。
那年我二十一歲，對這個城市，或者說對這個世界，還抱著許多美好的憧憬期待和躍躍欲試。
每一次飛機從我頭上轟隆隆滑過，那感覺彷彿自己也要跟著飛了，心跳加速臉頰一直是熱的。

這些年來，每一次聽到飛機引擎聲，不論是二十人座小飛機還是上百人座大飛機，仍有說不出的情緒湧上來。
居住在台北時常有機會看到飛機從天而過，有時候遠、有時候近；有時還能聽見聲音，而大部份是聽不見的。
不論什麼時候或者在哪裡，我總會停下腳步暫停手邊的動作，抬頭仰望怔怔看著，直到它消失在層層雲霧裡。
在想什麼？　也沒什麼，腦海裡就是會有一些畫面、一些人物，隨著飛機愈離愈遠，影像愈來愈模糊。
我想到這些日子以來，有時候意志消沉、有時候覺得很孤單，雖然我總說不要緊，總是說我沒有關係，
其實是因為很怕面對別人安慰的話語和擔心的眼神，那會讓我更加不知所措和難受，
在家人、朋友、同事面前，我還是比較習慣用樂觀積極的那些表情態度去面對他們，
一個人的時候，才會察覺為什麼總在反覆問自己到底該何去何從？問自己到底為什麼會這麼悲傷。
明明一直在笑啊。
因為這樣的反差，有時連我都很討厭這樣一個表裡不一的自己。
不跟別人來往、不想說話、不想解釋、一個人走路、一個人看電影、一個人遛狗、一個人搭車放空看風景，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難過，但就是快樂不起來，真的很煩。

有時候我想，是不是我們的心就像一座機場，如果妳不讓一些人走，那麼就有一些人永遠也進不來，
假如妳讓自己的心裡長滿雜草，那就會像機場跑道沒有整理一樣，再新的飛機也有發生意外的可能。